文／林偉文(天氣風險管理開發公司天氣分析師)茶葉是台灣人主要飲品之一，但品好茶，其實也是在品老天的脾氣。自08年底至09年二月，台灣中部將近50天沒有一滴雨，南部局部地區甚至連續3個月老天不曾降甘霖；加上今年二月份溫度異常偏高，不僅在各地幾乎創下百年新紀錄，而且還比三月分高了兩度多，如此氣候不調順，對茶葉品質「殺很大」。
春冬氣溫 影響茶葉品質
茶樹一年可以採收大約四次，其中以冬茶最優、春茶次之，價格是夏茶1.5倍以上。這是因為冬天溫度低，茶樹生長較慢，新長的葉子能取得相對比較多的養分，且冬季蟲子少，所以茶葉品質較高，而這也是茶葉價格隨海拔高度上升的原因。
茶樹生長的好壞，除了取決於氣溫與土壤，最重要就是水，南投信義鄉的茶農歐宇庭就抱怨說，今年年初長時間沒有雨水，許多茶樹新葉長不出來，甚至栽種在土壤保水力較差的地形上的茶樹，僅能依賴比正常年更少的霧水維持生命。歐宇庭推估，以今年的玉山烏龍茶而言，目前產量減少五分之三，今年要喝到好茶，並不容易。
不論桃李 今年普遍縮水
除了茶之外，今年春季因為缺水，也使得部份農產品縮水。位於高雄縣玉山國家公園境內海拔一千公尺的梅山部落，過去以生產梅子、黃肉李子、紅肉李子、桃子聞名，每年四月中旬當值梅樹、李樹結實纍纍，布農族村民都會在山上「打梅」：用棒子敲打樹幹，讓梅子震落到地上布網上。布農族長輩指著李子說，去年颱風多，打壞好多果樹，重要是今年年初山上沒有雨，不只收成量減少，果實的體積也縮水一半，賣相不好，自己吃的比較多啦！
而氣溫失調，也導致今年昆蟲生命失序。例如翩翩飛舞的蝴蝶，本身需要經歷卵破殼成蟲、破蛹成蝶四個階段，生態學稱作為完全變態。特有生物保育中心鄭解說員說明，卵的型態是為了渡過低溫或是食物不足環境、結蛹的時間會對應蜜源植物的開花時節，以確保蝴蝶階段有充足食物來源。
然而她說，今年二、三月的高溫，不僅植物葉子生長旺盛，毛毛蟲生長的也特別快，導致完全變態過程加快；換言之，年初高溫造成蝴蝶生命期縮短。她憂心地說，如果破蛹成蝶時期，剛好遇到天氣異常造成花期不對或花況不良，將嚴重影響蝴蝶下個世代數量。
稀有動植物 存活空間更小
或許今年年初的風水不調，只是短期氣候異常，不過就玉山北峰氣象觀測站（海拔3858公尺）過去50年資料顯示，玉山夏季的平均氣溫目前上升約1至1.5度，是全球（0.65度）的2倍。另根據第四次IPCC報告中指出，這將造成動植物的生態系與活動空間產生衝擊與壓縮。
靜宜大學生態學系教授楊國禎，對生態長期動態樣區有深入研究，他指出在台灣單一物種對氣溫上升最敏感的，莫過於史前孓遺的兩棲變溫動物「台灣山椒魚」。楊國禎說，由於山椒魚的棲地需要有水以及陰涼潮濕的特殊環境條件，當環境變遷後又不像鳥類可以快速遷移棲地，因此不論是來自食物來源的壓力或是棲息地空間的壓力，都顯示山椒魚面對環境變遷可能束手無策。
除了山椒魚外，台灣國寶魚「櫻花鉤吻鮭」因棲息地的溪水溫度增長，而迴游魚群沒有再往高處移動的空間，對族群數量將是一大衝擊。另外，以玉山國家公園為主要棲息地的台灣特有種「台灣黑熊」，也有相似情況。
植物方面，台灣擁有全球三分之一珍貴檜木物種：台灣紅檜、扁柏純林，不僅是具有高經濟價值，也是台灣地質歷史的縮影，是重要的「時間膠囊」，但因闊葉林受暖化影響產生往高海拔擴生行為，使檜木生存環境空間遭受壓縮。另外，測站資料也顯示，玉山由過去至近年的全年相對濕度明顯減少，尤其是冬季，由約80%大幅下降至約60％，此將降低山區森林攔截水氣成可用水源之功能，不僅動植物生態發展受到氣候變化挑戰，人類用水也將面臨考驗。
值得注意的是，IPCC報告中也明確指出，未來台灣地區的劇烈暴雨機會將大幅增加，也就是土石流、洪水的機會增多，然而這更是台灣山脊森林毀滅性的第一級殺手。
以上再再顯示，氣候若不調，以大地為母親的萬物也會失序甚至破壞，然而人類現代化、工商業的都市活動造成的氣候變化，卻蠶食鯨吞著沈默的大自然生態，影響的不只是糧食來源，也剝奪你我擁有、體驗美麗自然山林的權力。其實，暖化的影響並不遠，就在你我居住環境的身邊！
關於作者
林偉文，天氣風險管理開發公司天氣分析師、台語氣象主播。就讀大學期間，曾參與創設「華岡氣象台」，並曾擔任「國立台灣科學教育館」講說專員；現兼任玉山宣傳大使。【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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