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楊文(台達電子文教基金會環境計劃主任)
上週末(10/20/07)在台北舉辦的《2007氣候變遷國際NGO論壇》,主辦單位費心地找來國際間一些關心環境變遷所造成生態影響的民間組織,開拓大家的國際的視野,在此對工作單位同仁深感謝意。只是氣候變遷這個議題涉及甚廣,超越國界,全球性的議題,如大氣中的CO2濃度、暖化數據、生態衝擊等資訊,相信大家都已經在美國前副總統高爾的片子中,獲得深刻印象。在此論壇中,各國代表談的是該國的國情報告,只是乍聽起來,好像是應該請執政者或政策制訂者與席參與討論,才有可能付諸行動並造成改變。面對這種情況,我不免想起,那我們這些NGO的工作人員又能作些什麼?
數字迷思易陷 環保議題質變
回過頭來想,呈現問題的現況,確實是思考行動前一步。但以氣候變遷這樣的議題,涉及的往往是以國家或全球的資料範疇,最原始的資料的來源,似乎是來自國家機器或跨政府組織(inter-government organization, IGO),才有能力取得。國際間雖有國際性環保NGO,對於大規模與長時間的氣候變遷數據恐怕都使不上力,更何況台灣的NGO規模大都不大,更是難能有自身觀測數據。好,即使現時的情況如此,作為NGO是否就完全買單,相信這些數字或說法,喪失其原本獨立自主的審思能力?
傳統作生態保育(conservation)運動者,從對某單一物種的保護,如虎、象、犀牛的保育;到棲息地的保護,如國家公園、保護區的設立。其所面的挑戰或威脅性主要是來自人,換言之,所要應對的是人與制度的問題。如今面對風起雲捲的氣候變遷議題,對任何物種與棲息地都產生威脅,究其根源,還是來自人的作為;只是前後最大的差異,是人從舊有加害者單一的角色,轉變成加害者與受害者的雙重身份。由於這種屬性的改變,環保運動逐漸變質,從以往的環境與經濟發展呈對抗的局面,逐漸轉變到經濟發展需與環境調和的思考。這樣的想法,可觀察到在這一波的環境議題中,會有越來越多的經濟與工業界的參與。
作為一個環保人士,當然樂見這種從對抗到合作的發展從樂觀的角度來說,這是個好的開始,只要跨界的對話產生,就有機會與成果產生,只希望這樣的環境意識的覺醒趨勢,在整個環境未崩盤前,還來得及改變環境的惡化。
意義比數據重要
過多推測反失真
數字是對話的基礎,從語源上來說,經濟學(economics)與生態學(ecology)都分享了 "eco" 家的觀念。這也是生態學中不單是談的哪種物種或棲息地是多麼地美麗,而常用數字表達「某時間、空間中生物群的位階與功能」(Odum的定義)。
我們很難想像,如果經濟中沒有數字會變成什麼樣子。然而,數字並不是絕對的,它也是在某種時間、空間條件下的描述工具。任何數據在提出前都應界定清楚,更不能無限上綱被拿來作絕對值的比較,就像我們常說俚語「香蕉與芭樂不能放在一起比」。即使限於資料獲取的困難,硬要作比較,也應只能作某種程度的參考,而更應去思索其個別背景的意義。
在此論壇中所呈現的台灣二氧化碳資料,也隱約看到台灣人「輸人不輸陣」的精神。要以2003年計算每人每年排CO2平均10.9公噸 ,並以高於8%的年增率增加,2025年就會達到15.7公噸,這個數字相當於北美2003年平均量。
這樣的數字裡面,慣用推測 (projected)的方式估算,然而,現時的情況,是否會照預測的,具體發生?沒有人敢打包票,未來的時間裡充滿太多的變因,過去的種種並不保證將來的發生。我只是很好奇,傳統上,能源的使用多寡,往往與經濟的成長有一定的正向關係。尤其台灣的能源消耗,在2002年超過一半的能源是用在工業上,但這幾年大家都在擔心產業外移,理論上台灣的工業生產減少,何以能源的消耗會持續升高?
NGO應喚起公民意識
由下而上影響公部門
大多數的解釋是,癥結恐是建構中石化工業區與鋼鐵業,如離島工業區,六輕每年就將排放67.56百萬公噸,佔2003年總數的三成 (27%),但其產值恐怕不到GDP的3%。NGO 對於這樣的問題,不是想法子讓該工業區更綠色生產,減少排放;就是影響政府政策與法律,依法管制。兩種方法,對現時的NGO的專業技術與影響力來說,恐怕都很難作得到。
如果NGO的主力是放在一般公眾的教育,那就需要更精準地算出一般大眾,日常生活中所排放CO2量有諾干,才能面對問題 ,提出解決方案。就此來看,地方政府尤其是無重工業都市的CO2排放量,是較為接近公眾的行為,也是公眾應該直接負起的環境責任。至於國家層級,往往涵蓋有高耗能、高排放量的工業,NGO與一般大眾,只能藉由消費選擇,選票壓力,間接去影響或改變現況。
在國家層級上,台灣的現況是再生能源法還無法通過。由於經濟上的考量,大家還在吵,到底是不是應該以2005年為基準年, 2025到2030年為目標年,減少到2005年的基準。這方法顯然與國際工業國家脫軌,許多產業界人士,大都同意此波的減量運動,正面的意義在於:「藉由減量措施,減少對進口能源的依賴,並促發新一代的工業革命」。但有更多人,尤其缺少永續發展意識者,害怕也不願改變現狀,尤其新能源或提高效能需要的是一筆投資。相反的,如果一昧地只考量降低成本,大量使用高CO2污染 的能源如煤炭,相較於石油,價錢還是偏低,運用工業國家淘汰的舊式生產工具,以國家的層級來說,要做到整體的CO2減量,就有如緣木求魚。我們應該思考在此議題上,採取切割處理,從地方政府著手,是否比較容易符合NGO現時可操作的路線。
各方合作是解答
以經濟手段促成減量
此次論壇中個人印象最深刻的是,美國NGO的Sierra Club代表Michele Perrault女士的經驗分享,表示合作(work together), 就可能是解答。大家都知道現任的美國總統布希並不支持減碳,反倒是由前明星阿諾執政的加州,在減碳與再生能源方面有傑出的表現。Sierra Club長久以來與加州政府在環保議題上形成工作伙伴,其具體的成果,就是去年阿諾簽署的「全球暖化對策法案 」(Global Warming Solutions Act, AB32),是一個運用市場機制,以經濟效益達成溫室氣體減量的法案。不單在與政府合作 ,Sierra Club 以其環保的專業與組織的信譽,也在與企業、學術、宗教團體等其他團體合作上有傑出的表現。我聽到最感動的 一句話是:「早年連到底有沒有氣候變遷這個問題都無法達成共識,如今我們所提出的解決方案是來自有些企業的分享。」
誠哉 斯言!這句話隱含該NGO長年來在環境議題中執行使命的毅力,其實也反應出NGO為建構公民與永續社會的核心價值,值得吾人所學習與行動的。
【延伸閱讀】
黃舒萱、林松億、吳萃慧 20071022 面對氣候變遷,民間如何行動? 國際NGO來台傳經驗(上) 環境資訊中心網站
黃舒萱、林松億、吳萃慧 20071022 面對氣候變遷,民間如何行動? 國際NGO來台傳經驗(下) 環境資訊中心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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