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廖桂賢(美國華盛頓大學建成環境Built Environment博士候選人)上個月去荷蘭，我特別前往烏特列茲（Utrecht）近郊一個不起眼的小車站，造訪站內咖啡店的旋轉門。難得來荷蘭，我做這麼無聊的事幹嘛？因為這店家的旋轉門可不普通，是全球第一個可以發電的旋轉門，客人推門的每一轉，都能夠製造電力！
在全球暖化受到高度關切的今天，發展可以取代化石燃料、不會排放溫室氣體的能源，也成為越來越重要的課題。太陽、風、潮汐、地熱等自然的力量，都已經被利用來發電，某些作物更成為燃料的重要選項，連人和動物的排泄物，也沒有在這個替代能源的盛會中缺席。而近年來，連人們活動所產生的動能都可以擷取來發電，成為另一種有創意的替代能源！
跳舞走路 都能發電
荷蘭有發電旋轉門，日本則是在東京車站收票口的地板上，安裝了壓電地板（piezoelectric floor），收集大量人潮的動能來發電。有民間團體以相同的技術想出了「跳舞救地球」的辦法，在阿姆斯特丹和倫敦打造了特別的舞池，讓人們在熱情舞動的同時順便創造電力。連大量人潮聚集所產生的眾多體熱，在瑞典也被善加利用，斯德哥爾摩火車站附近正在興建幾棟新大樓，未來這些建築物的暖氣來源，將會來自火車站裡所匯聚的體熱。此外，為了替無自來水可用的人們解決用水問題，也已經有人想出利用走路來驅動抽水機的具體作法。
利用人的動能來發電的案例越來越多，相關的技術也許短期內不符合成本效益，離大規模發電的前景也還有一段距離，但其中的創意仍然令人忍不住拍手叫好。近年來各種替代能源的迅速發展，讓我們有機會從一個幾乎完全依賴化石燃料的單一能源時代，漸漸過渡到一個能源多樣化的時代。
人類在太陽能、風力等發電技術上的努力，固然是能源改革上的重要進展，但在我看來，今天人力發電技術的發展，卻是一個更具深層意義的里程碑：人力發電不只是另一個替代能源的選項而已，還可以刺激整個社會重新思考人力資源的意義，甚至開創一個人力運用的革命。
人類勞動 本就是資源
一個人的肢體活動可以用來發電，讓人力資源這件事，不再只等於創造經濟產值的勞動力，更可以是能源的本身。
其實，這根本不是什麼前衛的概念，在人類尚未進入工業社會之前、甚至目前在一些尚未工業化的區域，人的勞作就是經濟活動的唯一驅動力。但工業社會用非常有效率的機器取代了人力，並用高污染的化石燃料來驅動那些機器，不但減少了勞作量的需求，也減少了對勞工數量的需求，更改變了人們的工作形式，同時也製造了棘手的環境問題。有趣的是，因為要解決環境和化石燃料有限的問題，繞了一圈算盤竟然又打回了人力上面。
地球上也許所剩的石油不多，但地球上的人卻還嫌太多。不管在經濟景氣或不景氣的時候，當少數人努力地尋找能源和財源來讓機器繼續運作，卻有大多數的人沒有工作、被一個追求效率的經濟體所遺棄。一個勞作需求大量減少、講求效率的世界，注定會讓許多人成為無用、無業之人，成為制度設計下的負擔。
城市交通 可善用人力
今天，也許替代能源科技帶給我們的另一個可能，是讓每個人都可能成為有用的資源，例如每個人都能發電，更進一步甚至讓某些機器的工作還給人類。當然，這不是說人類要回到那個拼命勞作的古時候，重點是對目前以機器為主、以化石燃料驅動的經濟體的重新檢討，並開創人力運用的新方法。這不但可以解決許多根本的環境問題，更可以為失業問題開一扇窗。我們可以試著回答這個問題：什麼時候該用機器？什麼時候該用人力？
為了拋磚引玉，我提出一個遠景：城市交通是首先可以大量減少機器的部門。
幾年前我造訪大陸的泉州，看到許多在先進國家早已被淘汰的人力三輪車，竟是這個城市重要的運輸系統之一。在我看來，人力三輪車絕對是比私家汽車和計程車更環保的運輸模式，只是泉州大部分的三輪車老舊不堪，不但司機踩起來辛苦，乘客坐起來也不舒服。當時我忍不住想：如果三輪車能夠更符合人體工學、又有漂亮的外型，那一定會更受歡迎，也會減少駕駛的職業傷害。不意外的，我在腳踏車文化鼎盛的荷蘭看到了一個好範本。在阿姆斯特丹，我巧遇幾台設計新穎且看起來非常舒適的觀光三輪車，由年輕人載著遊客做城市觀光。像這樣的交通工具，其實可以用來取代計程車，成為更普遍的城市交通工具。政府一方面必須輔導計程車司機轉業來騎三輪車；另一方面，也可以設法讓騎三輪車載客成為都市人的健身方式！
與其飛輪發電 不如單車上路
看看富裕國家的城市，包括上班族和學生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椅子上渡過。如此的工作生活型態，讓許多人不得不上健身房以維持健康和身材；但那些耗在健身器材上的動能就這麼浪費了，實在可惜！在香港和西雅圖，早就有腦筋動得快的人將健身房變成發電房，但與其多花一個步驟和技術來將人力轉電力，何不直接將踩健身房的跑步機或腳踏車的能量，拿去踩運輸用的三輪車？
我們可以設計一套制度，讓想要運動的人輪流騎三輪車來載客，這樣一來不但不用花錢上健身房，還可以邊健身、邊賺錢、邊減碳！希望有一天，付錢上健身房已經落伍，而是電力公司付錢給人們去健身發電！當健身與城市交通結合，也讓人力資源做了另一番的創新運用。
我拋這磚，希望引發社會對人力資源再運用的更多想像。未來，其實是充滿無限可能性的！
關於廖桂賢
國立台灣大學經濟學學士、美國賓夕乏尼亞大學（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地景建築碩士。在台灣曾任職於社區總體營造相關的非營利組織；在西雅圖曾任職於專門從事永續設計的建築公司Mithun, Inc.，參與多項獲獎的設計規劃案，並取得美國綠建築協會能源與環境設計認證（LEED Accredited Professional）。研究興趣在於永續城市的生態水文環境的規劃設計，目前為美國華盛頓大學（University of Washington）建成環境博士候選人、美濃農村田野學會顧問。【延伸閱讀】
《以色列 汽車壓馬路發電 污染源變綠能源》4-Mar-09 公共電視
《環保素 德國正熱》廖桂賢 15-Nov-07 低碳生活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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